天还是黑压压的 一片黑云背后压着些白光 仿若带着愁绪 已经有两批人开始出发了。
一批顶着迷蒙的睡眼 咬着面包 背着厚重的书包 是去学校上早自习的学生。
另一批左手拿着大大的蛇皮袋子 也或许是化肥袋 右手拿着铁钩 游走在城市各个肮脏的地方 这是拾荒者。
吴吉多看了两眼那些学生 转身背着自己的大口袋开始出发 游走于各个小吃街和繁华街道 昨晚的喧嚣使得这些地方的“宝贝”还有很多 赶在环卫工人清扫之前将地上的塑料瓶 易拉罐 纸盒踩得扁扁的 铁钩钩住一挑 就落进了口袋 两角钱就到手了 吴吉是拾荒的老手 哪个地方“宝贝”多 哪条路线去下一个“藏宝阁”方便 他都了如指掌 按着自己规划的路线走 总是勉强能够自己和妹妹一天的生活的。
路线中有三个吴吉很喜欢的地方 第一站是学校 那里有时能捡到一些书和生活用品 吴吉就是靠着这些书勉强学会识字的 虽然很多字没人教常常发音错误 但好在也没几个人会和拾荒者交流 并不至于会闹笑话。今天在这儿捡到一本破旧的漫画书 估摸着是被哪个老师发现扔出来的。凭着这本旧的不行的《哆啦A梦》 让吴吉的拾荒之途有趣了很多 当然 沿途的易拉罐什么的 他光凭感觉都不会漏捡一个。
第二站是招云贵族小区 这地方曲径通幽 景色静美 本来和吴吉这种拾荒乞儿八竿子打不着 偏偏被吴吉发现一个狗洞 又恰巧是小区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 这才给了吴吉捡漏的机会 贵族小区的垃圾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好东西 妹妹的漂亮衣服都是这儿淘到的。
快速的钻过狗洞 吴吉敏捷而警觉的游离在各个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 只去翻摄像头照不到的垃圾桶 他贪不起 被发现打一顿的话 不能去拾荒赚钱的他和年幼的妹妹就没法生存了。
吴吉观察了一下周围 正准备翻开垃圾桶 旁边的别墅突然传来女子怒骂声 吓得吴吉迅速伏下身子。
“你就知道玩游戏！才结婚几天！你之前和我说的好好的不碰游戏了 结果这才几天？你就给我买个新头盔回来 这个家还有法过没！每天不做家务不陪我逛街 就知道玩游戏 你咋不和游戏过日子？”
吴吉侧耳倾听 心想这女生骂人声音也这么好听 肯定很好看。
然后一男子解释：“老婆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但是这游戏并不是一无是处！进去就跟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你也可以试试 我明天就陪你逛街 你别生气别生气。”
“明天？你咋不说明年啊？我是真受够了 游戏头盔拿来！有我没它 有它没我！”
“别！别啊！老婆我错了！”然后就是一阵哀嚎 吴吉顺着声音望去 别墅的窗口蹭的飞出一个华美的黑色头盔 划过蓝天白云 在吴吉的视线中刚好遮住了初升的太阳 只留阵阵余晖沿着头盔的边缘弥漫而出 把吴吉看得呆了 不自觉的就伸手接住了头盔抱在怀里。
别墅里的男人语气哀伤：“完了完了 我的限量款头盔……肯定摔烂了。”吴吉吓惨 生怕楼上的男人下来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 垃圾桶也不敢再翻动 赶忙抱着头盔撤退了。
路上吴吉刻意的用身子遮盖一点头盔 也没再敢拾荒 有点做贼心虚的赶紧往家里赶 吴吉的家坐落在荒郊的一个小山坡上 沿路可以到学校 房子看起来跟破落 也就几十平的大小 是吴吉拾荒的时候一块块石头 砖头 还有用建筑工地捡来的废弃建材慢慢搭起来的 中间失败了几次 但好歹最后还是搭起来一个看着不怎样 其实还算稳固的小屋 总算避免了睡桥洞的尴尬境遇。
走到家门口 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 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会儿 门上的一个小洞出现了一只水汪汪的眼睛在向外窥探 看到吴吉以后放下门上并不牢固的门栓 打开门扑进吴吉怀里 奶声奶气的：“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吴吉15岁 因为营养不良有点不高 面黄肌瘦 因为长期拾荒一身邋里邋遢的 倒是妹妹吴冬白白嫩嫩的 一身朴素但是干净的样子 脸也是虽然不胖但也没饿瘦的那种可爱 两只眼睛里好像藏着一条小河。
吴吉抱着妹妹摸了摸她的头 歉疚的说：“对不起啊小冬 今天有点意外 没什么收获 将就着家里还剩的菜吃好不好。”吴冬抬起头一笑：”没事的～我今天主要看书去了 不怎么饿。”
吴吉心里有点愧疚 但没说什么 从角落拿出打火机和纸——垃圾堆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开始生火烧水 让吴冬看着下锅 吴吉拿着昨天菜市场捡来的菜叶去几十米外的小河洗菜 顺便看看能不能捞到点小鱼螃蟹什么的给妹妹补充营养 随着城市的发展 河里的鱼虾也越来越少了 吴吉有点头大 对他们这种没身份证 也未成年的孩子来说 能多活一天 多吃一顿饭都是奢侈。
吴吉的精力都花在如何利用一切条件能多拾一点值钱的东西去了 未来该去向何方 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回到家 菜叶和陈米放在锅里一起煮 临煮好放点盐巴 一顿晚餐就这么完成了 吴吉给妹妹乘了一大碗 菜叶还都在妹妹碗里 自己那小半碗几口窸窸窣窣就喝完了。
妹妹手捧着小碗小口小口的啄着 一天就这么两顿 她可舍不得吃完 眼睛瞟到哥哥已经吃完了 把碗捧起来笑得很可爱：”哥哥～吃。”
“哥哥饱了 冬儿在长身体 要比哥哥多吃点才行 免得长不高”。吴冬眉头皱了下来 有点难过的样子 吴吉在关于她的问题上永远那么倔强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把饭吃的干干净净 穷人的生活 矫情不得 辜负不起。
吃完饭 吴吉拿出以前在学校捡的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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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教妹妹识字：“这个读……呃……应该是这么读把。“吴吉感觉妹妹比自己聪明多了 当初自己自学的时候总是半天才能搞懂一个公式或者是读懂一段话 但无论自己教多难的东西 妹妹却总是一学就会 吴吉是既羡慕又欣慰。天色渐渐暗下来 吴吉把妹妹哄上床睡觉了以后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并不是小意思 对身体和精神的考验都是对营养不良的他来说难以承担的 这也导致他常常睡不好。不过他就像一块顽石一样 努力承受着。
本该是拾夜荒的时间 吴吉却忍不住看向了桌上的那个头盔 金属色泽却又微透出里面的各种结构 一看就不是凡品 就是拿去废品站也可以卖不少钱 更何况全新的头盔 转手说不定就卖个大价钱 前会儿听到那对夫妻吵架吴吉心里也明白几分 这是个游戏头盔 吴吉知道游戏 却不懂游戏。
他的生活只有咬紧牙关 关于消遣的东西离他太遥远了 但他也忍不住好奇 这么多人为之着迷的东西 究竟是个啥。“试一下应该不影响销售把”有点害怕的 他戴上了头盔………………
与此同时 招云小区别墅里 一个男人拨通了电话：”李小四 今天我一个游戏头盔丢楼下了 我下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你帮我查下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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